转眼间制作美食节目已有十余年,无论是始于1999年的《天天饮食》还是已经延续到第六季的《中国味道》,在不断寻求与尝试以美食为契入点多角度展示中华民族灿烂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延续的过程中,深切的感受到美食、食材、时令、地域、水土、环境与人是浑然天成不可分割的存在,却苦于没有好的视觉形式把它们完整的呈现出来,直到看到这部纪录片“万物滋养”。
五千年岁月里,中国人在与自然的相处之中,找到了一种独特的审美和哲学,俯仰山水之际观察与聆听万物如何自陈,《万物滋养》内在所表述的就是这种自然的造化,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几千年间默默萌生的一种力量,是作为观者会被这部纪录片激发出来的惊叹、震撼、温暖、感动。
破题
万物滋养,听上去像是一个描述万物被滋润养育,蓬勃生长的自然类纪录片。然而仔细看过之后,却发现是个遗宾短语,人类被万物哺育,在其中滋长生根,品尝大自然馈赠的美味,竟是个美食纪录片。合上电脑再回味又才发觉,这其中哪有什么你我,安得什么馈赠,人类本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聪明而又愚蠢,高傲而又谦卑。四季更迭,沧海桑田,自然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蓄积能量;常川有备,一触即发,人类在旷日持久的生产实践中掌握了将这种蕴藏运用自如的能力;人类感激大自然的深情赠礼,大自然也欣赏着人类的点石成金,我们彼此守护。再看到制作花絮中提及拍摄过程中某集导演偶感风寒而微恙,便在当地寻求解决之道和滋补要方,这个片段应当是除开节目内容之外,对“万物滋养”的最佳诠释了。
点睛
情动于中而行于言,大自然通过这部纪录片首次打破缄默,以第一人称的“大自然萌叔”语气叙述着他见证了祖祖辈辈的这份和谐。尽管言语中还是一口一个“你们人类”,一口一个“我”,但那种与人类的浓厚爱意已经破屏而出。 “我”既是森林也是海洋,跨越田野又踏破蛮荒,穿江过湖有蟹虾荷藕,即便在高原上的“我”也是你们的鱼米之乡。旁白的声线时而像调皮的精灵一样古灵精怪,让人心情欢愉,时而像跨越千年的老树一般绵远厚重,让人肃然起敬。毕竟,人类爱着自然,也敬畏着自然。这种新奇而又多变的陈述,让人如沐春风,仿佛自然就在眼前;又好似将自然隐藏在层层雾霭中,显得那么深远。大自然是人类年长而有充满活力的朋友,这样的交流方式,把人与环境千年数不清的故事带着人间烟火的亲近气息,穿越一切,直抵心灵。
故事
开宗明义的点题“万物共生”,接下来的六期内容,以地域为脉络,在有形与无形之间,有意与无意之间,一个又一个“物与人”的完美CP奠定和充实了整部片子共生与滋养的基调。
CP壹
首先导演采用了一组最为典型的人与动植物共同生长各取所需的经典案例“养蜂”。蜜蜂从椴树上吸得花蜜养育蜂群,也为椴树传宗接代而努力授粉;人类虽从蜂巢处攫取蜂蜜,却也为蜜蜂造家置业,帮助蜜蜂的种群繁衍壮大。也许小小的蜜蜂们和人类的首次接触时还是一种“陷阱与猎物”的敌对关系,几代磨合之后就变成了“房东与房客”的和谐关系。天人合一,这个在东方世界至高无上的哲学命题,在这一树一蜂一人的互动中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个抽象概念如此生动的呈现,顿时萌生了冒着被蛰的风险也去和蜜蜂谈心的念头。
CP贰
然而在接下来的场景中,人类似乎又成了粉墨登场的邪恶势力,牵着大狗赶松鼠,砸松果做糖三角,拿着鹿骨签挖人参。尤其是人参被带走的那一刻, “大自然萌叔”那段送别老友的悲鸣与叹息引发了多少人的共鸣?“聚散有因,后会有期”。分别总是伤心事,不过茶叶为中国带来了一带一路的繁盛经贸通道,三七让遥远地方的病患可以早日痊愈,想到这里,眼前不断飘过的带着满满哀伤的弹幕,也仿佛被 “大自然萌叔”游刃有余、波澜不惊的声音治愈。
CP叁
大自然那挥洒自如的态度终究不是白来的,画风一转,镜头又从喧闹的人类集市回归到了昏暗的密林深处。自然界的死神,真菌分解者们正大口蚕食着动植物腐烂的躯壳,将其转化为最原始的能量形式和化学元素,尘归尘,土归土。多少次春风吹拂水面,青蛙跳入池塘,打破了看似永恒的寂静,但是叮咚一声喧闹后,水面复于平和,池塘回归沉默,永恒的时间回归寂静之中。
唯美
与此同时纪录片的音画配合也是极为出色。1080P的全高清摄像,任何一帧都可以截取作为电脑桌面,而影片画面意境的构建上:一林一松鼠,一海一扁舟,恬淡唯美,令人神往;无论是密林深处的茶树摇曳,还是水下世界的鱼虾闸蟹,都透出那么一股子灵动迅捷。可以看出,每个镜头都是导演组精心设计、耐心等候以及认真剪辑的成果,缺一不可。我也因此明白,局限在演播厅中是拍不出自然的韵味的,流于形而失其神,即便再美的美食,也会因失去底气而丢掉灵魂。音乐亦是同理,那些绕梁三日却居庙堂之高的音乐远远不够,必要配上自然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声鸟鸣,哪怕只是船橹划破水面的那一声闷响,少了这些,这画也不是画,诗也不是诗,美食也不是美食了。
感动
大自然为人类在广袤的大地上点土成金,滋养生生不息的生命,人类获取哺育自己的养分,世世轮回,也终将成为万物的一部分,滋养新的生命。你和我,与万物一样,终有机会成为百年老参那朵艳丽的红穗,椴树顶端的那支花蕊,漂洋过海的那片茶叶。你和我是大地,是花草,是星空;你和我是万事万物,而万事万物,自然也是你和我。
万物滋养,诠释了一个同时纪录自然与人文的完美路径,美食是他们的契合点,文化是他们的黏合剂。一切都浑然天成,等着我们去体会那纯粹的感官体验,去记录那返朴归真的自然之美,去探索那滋养万物的无名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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